Window size: 1600 x 860 Viewport size: 1600 x 761 沈芯菱-草根台灣臉譜: 〈紙鳶返巢〉

〈紙鳶返巢〉


     爸爸談起往事有如一陣微風襲來,讓聽的人無不微醺,沉醉在舊時好時光裡。不過爸爸總是遺憾自己沒承襲阿公種田的本事,只好搭著火車,一站過一站地到都市當學徒,一雙刻滿疤痕的手和卡滿汙垢的指甲都是他辛勤的痕跡。學徒生活困苦,木板床堅硬難睡、附三餐但不支薪,想起故鄉爸媽的盼望,多少艱苦都要隱忍。
     好不容易學到一身功夫,卻被一波經濟恐慌無情波及而失業。那時的我每天小心翼翼踮著腳尖出門,怕擾亂他難得的休息時間也怕看到他失意的神情,我心目中的英雄被現實磨的蒼老了好幾歲。
     等到假日,爸爸提起精神,悠哉地和全家到堤防放風箏,一雙大手和溫柔的眼,轉眼就讓風箏順風而上。他的目光順著風箏飛得好遠好遠,慢慢說起家鄉那座溫柔的稻田和阿公的嚴厲,邊說邊笑,口吻像在陳述一幅美麗的畫,緬懷夢一場。他環視全家人,心中無數心事排演「人不管走多遠,都要記得自己的根,我們搬回舊厝住好嗎?」,看著爸媽眼泛淚光,年幼的我明白故鄉是一道永遠敞開的門。直到現在,看見爸媽辛勤在田裡打拚,我們整家人就像當初那只風箏,依靠著那條線飛得高遠、穩健。
     做黑手的爸爸,雙手刻滿疤痕,指甲卡滿大小不一的污垢,他常驕傲的回憶起,高職畢業那年,手裡捏著幾張百元紙鈔,獨自到台北當學徒闖蕩。堅硬的木板床難入眠、沒薪水只附三餐,做錯事馬上一巴掌呼過來,多少次乾脆想放棄,卻想起父母期待的眼神,只能咬緊牙,挺過大小難關。好不容易學到一身功夫,安頓全家,卻被經濟恐慌無情的波及,被裁了員,改當辛苦的夜間值班。我心目中的英雄瞬間被現實磨得蒼老了好幾歲。
還記得那段日子,每天踮著腳尖出門,怕擾亂他難得的睡眠。只有聽到爸爸深沉的呼吸聲才敢放心上學。
     最期待假日和爸爸悠哉地騎著車,到堤防上放風箏,他的目光順著風箏飛得好遠好遠,嘴裡訴說著對老家的思念,口吻像在描述一幅美麗的畫,只記得他說,人不管走多遠,都要記得自己的根。
     有沒有錢都沒關係,只要全家在一起,最後決定,遷回老家重新出發,爸媽辛勤在田裡打拚,我們就像那只風箏,依靠著那條線飛得好高、好穩。
微幸福:故鄉親像阮的母親,總是包容阮的任性背離,盼望阮轉身返家,一句我回來了,輕聲道盡阮的思念。